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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攝影到中國連環畫 林芝禾的藝術研究

2017年9月

採訪/林雅綸

走進中央藝研所……

      穿著碎花洋裝、有著開朗笑容、明亮笑聲的芝禾,和筆者在台大網球場邊的咖啡座聊起在中央藝研所的種種……

      我本來就對美術很有興趣,所以大學時是考慮念美術設計或外文,後來大學念了外文系,但仍然心懷藝術夢,因而在補習準備研究所考試唸到藝術史這一科時,發覺以外文系的出身,跟著西洋文學看藝術史風格,感覺很有趣又簡單。而中央大學屬於研究型大學,圖書和研究室資源設備都相當好,藝研所的研究室挺舒適、也有相當的藝術類館藏和影印等資源,在裡面工作還蠻愉快的,氣氛很好。

      而且中央藝研所的教授都非常認真照顧學生的需求,也很願意花時間閱讀學生的論文、和學生討論,本身也都是勤奮於學術研究的模範。並常常鼓勵學生利用不同的研究方法,研究自己的專長領域,對於學生的研究是很實際的幫助。此外,中央藝研所在藝術史和藝術理論的訓練很扎實,讓我在出國讀博班也完全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甚至博士階段讀到的文本,有些可能在中央時便已接觸到了。而中央藝研所對於校外修課也相當開放,如:我也曾至清大社會所修過劉瑞琪老師的「攝影與社會」、「近代視覺文化 科技與社會」等課程,從不同領域的觀點如:科技發展、人眼視覺接收、社會風氣等看待視覺藝術,更加豐富詮釋和相關背景的瞭解,並學習從更多面向活用圖像和社會的關係。


林芝禾的碩士論文研究對象:德國攝影師Andreas Gursky(1955- )

圖為Andreas Gursky, 99 Cents, 1999

研究實力的扎根

      進研究所最基礎的學習,便是怎麼寫一篇可以發表的論文,因此我相當羨慕中央藝研所在我畢業後,有了三校藝術史研究生聯合論文發表會(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系碩士班美術史組以及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藝術史研究所等三系所聯合主辦)、台日五校藝術史研究生英文研討會(由臺灣台灣大學、中央大學、師範大學,以及日本九州大學和筑波大學等五校的研究生共同參與),讓學生在自己學校有行前發表、至他校發表、乃至出國發表的訓練交流,所上教授和助教也常常分享很多投稿和發表機會,而這對於走上學術研究之路,是相當實質的幫助。

      國內藝術史管道的訓練比較多是學術取向,比較少有機會可以策展、去跟外界連結,學生可能會比較難去想像或知道怎麼走上相關產業。而中央藝研所在學術研究技能和研究方法的奠定上,如:吳方正老師開設的「藝術史學史」以及方法學的課,都讓我慢慢在越來越多的閱讀和研究中,體會到研究方法的運用和學科的思考訓練。因而我在寫完碩士論文後,感覺並沒有想像中的痛苦,繼續念、好像蠻有趣的,便決定試試看。

      後來申請到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藝術史博士班,該校是由藝術創作,開始擴展到藝術理論、藝術批評與藝術史的規劃,和在中央碩班的上課方式相像,只是討論氣氛更輕鬆、可能老師就是文本作者的第一線感、處於藝術史圈核心的感覺。而在中央藝研所奠定的穩固研究能力,也讓我在進入博班時能夠轉換研究領域,從近現代西方攝影轉換成近代中國連環畫的研究。


林芝禾於聖地牙哥加利福尼亞大學UCSD攻讀博士

圖為UCSD的Geisel圖書館

中國連環畫中藝術生產的流變

      而曾少千老師開設的「現代藝術與大眾文化」課程,也相當經典,跨越了一般對於藝術史限於高藝術的區隔,去探討高藝術(high art)與民間流行文化(mass art)之間如何互相滲透、偷用的交流,而這樣的研究興趣也延續至我博士班的研究:中國的連環畫、漫畫、年畫等等,去看中國如何從政策下去改造藝術,看到政治如何影響藝術媒材的表現、再更細膩地看個別藝術家如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發展自我風格,由上而下、然中間一層層地有很多傳達溝通、理解和轉化,都可以折射出非常多討論的面向。


丁斌曾、韓和平根據劉知俠同名紀實小說為腳本改編的連環畫《鐵道游擊隊》(1954-1962)


尤勁東根據同名小說所編繪的鉛筆淡彩連環畫《人到中年》(1981)


      而這些中國連環畫作品,雖然有政策上制定方向的發展,但畫家可能融合了中國傳統的表現技法、蘇聯寫實主義、民間藝術和人物塑造等,可見庶民文化也並非單純地被影響,也會反過來影響文化政策,也可從中見到彼時的社會流動,如:很有名的畫家畫的作品,可能被製成很平價普及的流通品;很多美院的畢業生,可能為了賺點外快,也會來畫漫畫、年畫等。因此高藝術和民間流行文化並不是上下階層分開的不同系統,而是可以在中間互相跑來跑去、廣泛流通的創作,當然中間的變因很多,因而我的研究便是把當中複雜和蛛絲馬跡的面相攤開來討論。


擅長工筆仕女的連環畫家華三川的代表作之一《白毛女》(1963)


連環畫家賀友直的代表作之一《白光》(1980)


      一路閱讀了各式藝術書籍中,最想和大家分享且令我印象最深刻的經典藝術史/藝術理論書籍,是Alfred Gell《藝術的人類學》(Anthropology of Art),他用物質文化的方法來看藝術品,不是把藝術品看成是被動的物品、別人怎麼使用它,而是把藝術品看成一個人(objects as agents)、可以主動去影響人,當然下去分析後仍然不脫符號學的用法和範疇,但此新想法和例子的提出,給我蠻多啟發,如在思考上不會總是公式化地以藝術家出發的角度,而是以藝術品為主角,在寫作上特別有用,可以跳脫公式化的分析思考方式。



林芝禾

2007第十五屆校友

採訪時就讀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藝術史博士班

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畢、國立清華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